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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部分:
李东明若有所思地久久目送黄小岚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舌尖在上唇来回抹了一圈,脸上重新浮现笑意说道:“坐,坐吧。”从李东明询问的眼神中我洞察出,他的潜台词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于是,我赶紧知趣地把申请报告递给他,凑过脸去说:“主任,我是来呈交您上次安排的任务,您验收验收,看看合格不,哪里不妥,尽管吩咐,我立马回去修改补充。”李东明接过报告笑道:“那可不是我安排的任务哩,你可是掌柜的钦点的人物,他是想栽培栽培你呢,哈哈——”
我期待李东明能把这份报告当回事儿,重视重视,认真看完,给我一个肯定或是否定的暗示,哪怕是敷衍,也算没白忙活。可李东明只是飞快地上下走了几眼,便把报告随意地撂到桌角的一堆文件中说:“先放这儿吧。”看着报告与别的纸张轻飘飘地混在一起,我有点心痛和失望,觉得数日来的心血被别人轻贱慢待啦,情绪节节败退,瞬间沮丧下来。脸上却致使致终维持着忠厚的笑容说:“好的好的,先放这儿吧,没别的事情,我还是走吧。”
“再坐坐。你小子,没事儿就不过来,以后有时间要多走动走动。”
“是是,惟恐骚扰了领导清静。”
“领导?我算哪门子领导,你就别寒碜我啦,哈哈——”
“在我眼里您可是正南八北明正言顺的顶头上司,以后江北还要仰仗您呢,您就别太官僚啦,老想脱套儿,……”我殷勤地给李东明递上支烟,嚓——火苗跳跃着把烟头烧的红通通吱吱啦啦响。
大家可不要小瞧我刚刚递到李东明嘴里的这支烟,它可不是支普通的香烟,说起这包烟,还有段小小的来历。吴英达访韩参观学习时与汉城一位医院的院长交好,吴英达非常爽快地把价值上万元的一对清代绿如意赠给汉城的社长先生,人家绝不含糊,慷慨地奉送香烟几条,从社长慎重的表情分析这个烟并不是普通的香烟,而且还不是韩国本土生产制造的,而是引自法国,在韩国人眼里它是外国烟洋烟,在中国人眼里更是洋烟里的洋烟,至于是什么牌子,我搞不懂,我相信吴英达他更搞不懂,加之绿如意的烘托,身价不想高也自然的娇贵。所以吴英达每每给尊贵的客人奉上此香烟后,总要细述一遍烟的来历。久而久之吴嫣说,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爸这个大傻瓜多半被人家蒙啦,什么破烟那么值钱,冒阵烟连魂都找不到捏,屁。我手里的这半包香烟,是吴嫣趁父亲不注意,从他那里借来慰劳我的。
李东明以崭新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说:“嘿,有出息,是长柜的给你的吧。小子,开窍啦,有前途呀。说起这个烟可有点来历……”他开始一字不拉地复述吴嫣复述给我的故事,烟雾缭绕白雾中,那两片肉感的嘴唇上下翕动,象沉湎于滚滚的历史长河中不能自拔,仿佛这支烟是个标志,代表着一种身份,也重审着他和吴英达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它不但抬高了李东明的身价,同时也抬高了我在李东明心目中的身价。
“怦怦怦”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四十多岁的灰头土脸的黑脸汉子探了探大脑壳,缩手缩脚地站在门口说:“李……李……李主任,求您去看看俺娘那个病吧,她又……又开始痛了,遭罪!您……您是不是安排一下,还是……还是趁早儿把手术给作了吧,早天晚天横竖……横竖是这么一刀。他憋足了气,象背书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决算顿顿卡卡讲完大段告白,黑红的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急忙起身说:“您有事忙吧,主任我走啦。”
李东明拉了我一把说:“今晚七点‘茉莉香歌舞厅’见,有人想请你,不准迟到。”
“我晚上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也没这事儿重要,就这样定了,好,你走吧。”李东明根本不给我分辩的机会,朝我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可以离开了。
我瞧到黑脸汉子两只手在兜里捻来捻去的很慌张,话后面似乎还有未言之意,便赶紧告退,身后的门“呱唧”一声和门框亲密接触在一起。
中午领饭时碰到师兄,他裂着牙齿笑道:“江北,你别给我乱参合那个事儿,我心中有数。”我边惭愧地骂自己的臭记性边哈哈笑道:“不参合不成,肥水不流外人田,做兄弟的哪能不助你一臂之力,同心协力把小嫂夫人哄回家。”师兄抬起胳膊要用馒头砸我胸口,我身子在路中央趔趄着假装中弹,嘴里喊着:“开炮,向我开炮。”他的馒头却毫不客气地朝我的心脏飞来,啊哟——我惊呼着一把把目标捞到手里,大呼:“雷雅文,你怎么也在这儿?”师兄慌忙收回第二枚炮弹,紧张地四下张望。我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意外地触摸到一双柔情似水的漂亮眼睛,浑身瞬间象遭了雷击,激荡起一股出其不意的暖流,妈妈呀,雷雅文正好笑地看着两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扮嫩,我的整张脸涨得象红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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